近日，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在莫斯科接受總臺《高端訪談》獨家專訪。這是在過去的兩年中，普京總統(tǒng)第一次接受國際媒體的面對面專訪。
王冠：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莫斯科紅場，在我身后的克里姆林宮，我們即將對話本期節(jié)目的嘉賓，俄羅斯總統(tǒng)弗拉基米爾·普京。這是在過去的兩年，普京總統(tǒng)第一次接受國際媒體的面對面專訪。被雙方共同定位為達到“歷史最高水平”的中俄關系，在普京看來，將如何繼續(xù)前行？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整整十周年，普京如何看待這一倡議為全球發(fā)展帶來的實實在在的改變？又一次站在歷史的十字路口，地區(qū)局勢和世界格局將如何發(fā)展演變？讓我們一起走近今天的嘉賓——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
王冠：尊敬的普京總統(tǒng)，感謝您接受中央廣播電視總臺的專訪。今年3月的中俄聯合聲明說，中國和俄羅斯的關系已經達到了歷史的最高水平。最近在瓦爾代會議上，您說“俄羅斯和中國的合作對于穩(wěn)定世界至關重要”。您能否詳細闡釋一下您對目前中俄關系的定位以及對它未來發(fā)展的愿景？
普京：當你提到俄中關系，我立刻想到，兩國關系不是在當今國際形勢下形成的，也不是當前世界政治局勢下的權宜之計。兩國關系是20年來悉心經營、穩(wěn)定發(fā)展的成果，每一步都是基于兩國自身利益，這是雙方的共識。在繼續(xù)推進兩國關系時俄中雙方總是會聽取彼此的意見，考慮彼此的利益。我們一直努力在所有問題上找到折中方案，哪怕是一些歷史遺留的復雜問題。兩國關系始終基于善意，在解決邊界劃分問題時也是如此。俄羅斯是中國的第一大能源供應國，供應額排名第一。中國逐漸成為俄羅斯的第一大貿易伙伴，就貿易額而言，俄羅斯也逐漸在中國的經貿伙伴排名中升至第六位。我想指出的是什么？兩國在不同時期有不同的進出口結構。俄羅斯努力為中國經濟提供所需；而中國朋友也會聽取我們關于某些貿易不平衡的意見。首先是在工業(yè)產品貿易領域的失衡，我們逐年逐步促進貿易平衡?；旧?，我們在全面推進各方面的工作。在此，無需贅述俄中關系為維護世界穩(wěn)定發(fā)揮的作用，因為俄中關系是世界穩(wěn)定的根本性因素。這一切都使我們有理由相信，俄中雙方正朝著絕對正確的方向相攜行遠，這符合兩國人民的利益。
王冠：普京總統(tǒng)，您說到了中俄貿易，之前雙方制定的目標是在2024年達到2000億美元的水平，這將是歷史的新高。但我們注意到，其實在2022年雙邊的貿易額就已經接近這個數字。這是我們第二次來莫斯科，我們看到了很多變化。在莫斯科的街上，在商店里面，在網絡購物平臺上，有越來越多的中國品牌和商品。反過來，俄羅斯的天然氣也正在進入中國的千家萬戶。中國越來越多的超市里可以買到俄羅斯的牛奶、乳制品、牛排。您如何看待中俄經貿關系增長的潛力？
普京：我們的經濟關系逐年多元化。事實上，我們在能源領域有大量合作，而且合作非常多樣化，不限于石油和天然氣的供應。石油合作方面，輸油管道運行穩(wěn)定，輸油量不斷增加。“西伯利亞力量”天然氣管道也是如此。俄中雙方合作前景很好。我們已經簽署了遠東輸氣管道的協(xié)議，并在研究建設途經蒙古國的另一條輸氣線路——“西伯利亞力量2號”。俄羅斯對華煤電供應量不斷增加。我們正在繼續(xù)建造核電機組。俄中不僅在兩個核電站興建機組，還在研究快中子反應堆的問題。這種技術將使我們在這一高科技能源領域建立全新的關系，因為（反應堆）在封閉循環(huán)的條件下運行時，事實上基本無廢物排放。在其他行業(yè)我們也前景大好，如汽車制造業(yè)、造船業(yè)、飛機制造業(yè)和電子產業(yè)。我想聊聊汽車制造業(yè)。就在昨天（10月9日），我和一些有很長駕齡的汽車發(fā)燒友聊天。他們并不知道我們今天有專訪，他們非常真誠地跟我說，中國汽車能在俄羅斯市場站穩(wěn)腳跟，不僅僅是因為俄羅斯市場上其他國家的汽車減少了，更因為中國汽車的質量在不斷提高。因此俄羅斯消費者，尤其是追求高性價比的消費者，樂于選擇中國制造商的產品。你提到農業(yè)。是的，農業(yè)合作也在擴大。我們可以合作的領域非常廣泛，為此雙方正在開展工作。
王冠：您有信心（中俄貿易額）達到2000億美元這個數字嗎，在今年？
普京：我對此毫不懷疑。謹慎地說，幾乎可以肯定我們的貿易額在上一階段增長了32%，勢頭極好。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年底俄中貿易額將突破2000億美元。
王冠：中俄兩國在能源合作，尤其在新能源合作和對抗氣候變化方面正在做出哪些努力？而這些合作在您看來，對全球、特別是對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xù)發(fā)展議程有怎樣的意義？
普京：你知道，聯合國可持續(xù)發(fā)展目標涵蓋的絕不止兩三項，而是有17項。環(huán)境保護、應對氣候變化是其中非常重要的方面，但卻不是唯一的目標。我們不應忘記還有消除貧困的目標。例如，難道能對非洲國家的人民說，“以后你們不能再用石油和石油制品，你們只能靠可再生能源，靠風能、太陽能等”？他們其實無法廣泛利用可再生能源。難不成讓他們忍饑挨餓？凡事都需平衡，任何決定都需要有所平衡。十年前，習近平主席提出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我認為該倡議恰逢其時，并取得積極進展，因為該倡議旨在匯聚各國之力，實現共同發(fā)展的目標。該倡議是很好的、正確的頂層設計，這一倡議還在發(fā)展落實中。是的，我們看到有些人將其視為中國征服別人的企圖，但我們看到事實并非如此。我們看到的是合作的愿望。我們自身關于發(fā)展歐亞經濟聯盟的設想，例如，建設大歐亞，這些與中國的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完全契合。歐亞經濟聯盟成員國得益于共建“一帶一路”合作，共獲得240億美元的投資，這難道不好嗎？每個國家在雙邊或多邊框架下開展合作，自主選擇，趨利避害，沒有任何人強加任何東西。所以我們歡迎習近平主席的這一倡議，愿同中國一道共同努力推進該倡議的實施。
王冠：普京總統(tǒng)，您曾經說過，要將歐亞經濟聯盟和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實行對接，用您的原話就是說要“連通這些連通彼此的項目”。能不能具體給我們解釋一下您的構想？您這次在北京參加“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還有哪些期待和展望？
普京：互惠互利項目的數量在不斷增加。這些項目不僅會為那些參與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并獲得貸款的國家?guī)砗锰?，也有利于中國，因為中國也從這些項目的實施中取得了成果，獲得了更好、更多的發(fā)展條件。所有這一切都是在互惠互利的基礎上進行的。我看了俄羅斯政府提出的在各領域共建“一帶一路”的合作建議，一共有很多頁，每一頁都寫得非常細致清楚。每個項目都代表著我們將要開展的工作——不是一年，而是未來幾十年的工作。因此，我對與同僚們見面滿懷期待。
王冠：您覺得在過去十年當中，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從一個理念變?yōu)楝F實，為全球的發(fā)展帶來了哪些實實在在的改變？
普京：你知道，在我看來，中方提出的合作理念主要優(yōu)勢在于，在合作框架內，沒有人把任何東西強加給他人。所有工作都是在探索，不僅是尋求可接受的解決方案，也是找到方法、促成項目，征得各方同意，以實現共同目標。這就是現階段在習近平主席的領導下，中國與其他國家交往的獨特之處，沒有一方強加于另一方，沒有強迫，而是提供機遇。而且即便出現困難，也總能積極找到解決方案。正如我剛才所說，在我看來，這就是習近平主席提出的共建“一帶一路”倡議與一些帶有殖民主義色彩的國家所推行的其他項目的區(qū)別。
王冠：說到中國和俄羅斯，其實兩個國家還有很多人文和體育方面的紐帶。我們了解到，根據俄羅斯教育部的數字，俄羅斯的高考當中，將漢語選擇作為考試科目的俄羅斯學生在過去的一年翻了一番。反過來，俄羅斯的詩歌、文學和藝術真的是影響了好幾代的中國人?？爝M到當下，就在去年北京冬奧會期間，您知道嗎，總統(tǒng)先生，俄羅斯的特魯索娃、瓦利耶娃和謝爾巴科娃，她們在中國“圈粉”無數。她們最后的比拼被中國網友戲稱為俄羅斯“三娃”的“神仙打架”。您如何看待中俄之間人文和體育交流在傳承中俄友誼方面的價值？
普京：當然，體育合作作為人文合作的一部分非常重要，因為它建立了人與人之間的直接聯系。俄羅斯運動員在中國有粉絲并不奇怪，因為他們都是家喻戶曉的明星。我們也懷著極大的敬意關注著中國運動員的成就。重要的是，中國在高水平競技體育領域達到了很高的專業(yè)水平。在非競技體育層面上的交流也同樣重要，例如，兩國體育文化的交流，地方層面的交流，在高校間舉辦各項體育賽事，在中國各省和俄羅斯各聯邦主體之間，我認為也應該朝這方面努力。
王冠：普京總統(tǒng)，您曾經說過如果您不從事體育，如果不學習柔道，不知道今后的人生會怎樣。為什么會這樣說？體育對您意味著什么？
普京：眾所周知，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來自一個普通工人家庭。我小時候有很多時間在院子里活動。如果我不參加體育運動，我不知道我的命運會怎樣。我開始運動后，對自己的人生要求立刻改變了。我不再追求在街頭上、在不太自律的年輕人中贏得自信、樹立威望，而是在運動場上實現這些，具體來說是在榻榻米上（練柔道）。我對人際關系有了新的認識，對如何建立與他人的關系、如何尊重合作伙伴、如何避免可能破壞人際關系的因素等問題有了新理解。這都是體育教給我的，這些非常重要。
王冠：普京總統(tǒng)，最近的瓦爾代會議當中，您說到了世界需要“公平的多極化”，您提到了“價值觀霸權道德霸權”這樣的概念，您還說所謂“基于規(guī)則的秩序”是殖民思想的體現，您為什么會這樣說？在您看來，應該如何推動國際關系的多極化和民主化？
普京：你剛才說“基于規(guī)則的秩序”，你見過這些“規(guī)則”嗎？沒有！因為從來沒有人寫下過這些“規(guī)則”，也從來沒有人商量過。怎么能基于沒人見過的“規(guī)則”來談論秩序呢？從常識的角度來看，這是無稽之談。但這對宣傳這種做法的人來說是有利的。因為如果沒有人見過這些“規(guī)則”，就意味著那些談論“規(guī)則”的人會根據具體情況編造“規(guī)則”，使之對他們有利。這就是殖民主義的做法。因為殖民國家一直認為自己是“一等人”，他們總是說自己給殖民地帶來了“啟蒙開化”，自己是“文明人”，他們給其他被視為“二等人”的民族帶來了“文明的好處”。今天，美國的政治精英大談“美國例外論”，這并不奇怪，但這是殖民主義思維的延續(xù)。他們說美國是“例外”的，就意味著其他人都是“二等人”。不然還能怎么理解呢？這就是殖民思維的殘余，僅此而已。我們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我們的出發(fā)點是，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所有人都有相同的權利。一個國家和民族的權利和自由不應妨礙其他人或其他國家的權利和自由。多極世界應該這樣逐步形成，這正是我們所追求的，也是我們在國際舞臺上與中國合作的基礎。
王冠：最近金磚國家合作機制迎來了擴員，從原來的5個國家增加到了11個國家。在您看來這是一個怎樣的歷史變局標志？俄羅斯作為2024年的金磚國家輪值主席國計劃發(fā)揮怎樣的作用？
普京：事實上，多極世界是自主產生的，其過程不可阻擋。這得益于很多國家，尤其是中國潛力的增強。在亞洲，印度和印度尼西亞在發(fā)展，拉丁美洲的很多國家，比如巴西，也在發(fā)展。俄羅斯正在重新站立起來，并變得更加強大。我再重復一次，這體現了世界多極化的客觀進程。這說明，所有加入金磚合作機制的國家都支持構建多極化世界的理念。誰都不想成為另一個國家的附庸，所有人都想要平等的關系。我們看到，加入金磚合作機制的國家，可以在金磚框架下增進多邊合作，從而共同努力，加快實現構建多極化世界的目標。
王冠：普京總統(tǒng)，您非常了解歷史，您也是歷史的親歷者和締造者?？v觀近現代史，在一些國家和地區(qū)被視作國際關系規(guī)范和范式的理論，比方說現實主義，其實并沒有解決人類社會發(fā)展所面臨的安全困境和發(fā)展赤字。所以在現在這樣一個歷史變局的“十字路口”，您如何看待習近平主席所提出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以及全球安全倡議、全球發(fā)展倡議和全球文明倡議？
普京：感謝你提到這個話題。為什么這么說？因為我記得，這個理念是習近平主席2013年訪問莫斯科，在莫斯科國際關系學院發(fā)表演講時首次提出的。當然，這是對人類歷史的全球性立場。當然，所有事物都是相互聯系的?，F在，一個多極化的世界正在形成，這個理念也更加具有現實意義。習近平主席在2013年時提出這個理念，而現在這個理念已經付諸實踐，這非常重要。我想再次重復最開始所說的一句話，我們都，包括習近平主席，我們都沒有被一時一勢所左右，而是努力思考，全面評估形勢，展望未來。2013年，習近平主席提出了要構建全球性的世界、所有國家和人民命運相連的理念。后來，他又提出了共建“一帶一路”倡議。該倡議是他在理論層面提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現實實踐。在我看來，習近平主席和中國政策的獨特之處在于，在洞察到問題本質的情況下，始終保持政策的連貫性，朝著目標不斷前進。
王冠：普京總統(tǒng)，您和習近平主席會面大約有40次了，習近平主席在您看來是一位什么樣的領導人？您和他之間有沒有一些有趣的故事可以跟我們分享一下？
普京：習近平主席是世界公認的領導者之一。很高興你剛才提到了2013年他在莫斯科國際關系學院的演講。我還是要將你現在這個問題同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聯系起來。這是我今天第三次重復這個話題，因為這非常重要。習近平主席不是根據一時一勢來作決定的領導人，他會對形勢進行分析評估，著眼未來作出長遠考慮。這一點很重要。這就是真正的世界領袖與我們稱之為“臨時工”的人之間的區(qū)別。“臨時工”只來五分鐘，在國際舞臺上秀一番，然后消失得無影無蹤。習近平主席是另外一種人，他是一個堅定、冷靜、務實和可靠的伙伴，我想強調這一點。只要我們達成一致意見，我們就能確保雙方都遵守協(xié)議。我們之間的會面已經有很多次了，有次會面非常愉快，習近平主席當時訪問俄羅斯，我們一起去了圣彼得堡，登上阿芙樂爾號巡洋艦，在圣彼得堡的涅瓦河上一起乘船。在絕對平靜友好的氣氛中，我們就雙邊關系和世界局勢進行了長時間的詳細交談。在友好的氛圍中我們談得很盡興，談了所有的問題，討論得非常深入透徹。平心靜氣，氣氛和睦，就像在家里一樣。不久前的3月，習近平主席又一次來訪，同樣是一次非常務實的訪問，對我們兩國關系未來發(fā)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所以我希望，當我們在中國會面時，這一傳統(tǒng)能夠延續(xù)。
王冠：關于烏克蘭問題。普京總統(tǒng)，您如何看待烏克蘭危機和平解決的前景？和平什么時候能夠到來？您如何評價中方此前提出的《關于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的中國立場》？
普京：是的，我們感謝中國朋友們思考如何結束這場危機。然而我想提醒各位，烏克蘭發(fā)生的軍事行動并非始于我們的特別軍事行動，而是始于更早的時候，2014年。當時，西方國家作為亞努科維奇總統(tǒng)與反對派之間協(xié)議的擔保人，在短短幾天后就忘記了他們的擔保，甚至還推動了政變。美國政府官員甚至坦言，他們?yōu)榇嘶撕芏噱X，據說是50億美元，然后借由基輔政權在烏克蘭東南部頓巴斯地區(qū)發(fā)動了軍事行動，并持續(xù)了8年，還殺害婦女和兒童。西方人對此視而不見，或者假裝沒有發(fā)現。盡管如此，我們還是在白俄羅斯首都明斯克簽署了協(xié)議，也就是明斯克協(xié)議。俄羅斯想盡一切辦法遵循這條道路，解決沖突，但卻屢屢受阻。我想提醒各位，當烏克蘭獲得獨立或者說宣布獨立時，奠定其基礎的基本文件是《烏克蘭獨立宣言》，其主要內容是烏克蘭是一個中立國?？墒?，2008年，在烏克蘭未發(fā)生任何危機的情況下，西方為什么宣布期待烏克蘭加入北約？為什么會這樣？至今無人知曉。于是，年復一年，年復一年，西方不斷拱火澆油。最終，危機于2014年爆發(fā)。我們從未反對過和平解決烏克蘭危機。此外，我們甚至一度在伊斯坦布爾商定好，并已為此做好了準備。但我要強調一點，（和平解決）需在確保俄羅斯合法安全利益的情況下進行。而烏克蘭方面為確保安全，為自己制定了一個非常嚴格的框架，我們基本上同意了這個框架。但我們的軍隊從烏克蘭首都基輔撤出后，烏克蘭方面立即將所有這些協(xié)議付之一炬。當然，我們了解中國朋友的建議，并且高度贊賞這些建議。我認為這些建議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它們可以成為和平協(xié)議的基礎。但遺憾的是，對方不想舉行任何談判。
王冠：中方一直倡導要堅持共同、綜合、合作和可持續(xù)的安全觀，實現地區(qū)的長治久安。在您看來，俄羅斯和烏克蘭還有沒有在短時間內縮小立場差距的可能？
普京：是的，我們一直在討論這個問題。我們說過，絕不能把一國的安全建立在損害別國安全的基礎之上，各國的安全利益都應是平等的。因此烏克蘭的不結盟立場對我們來說極其重要。早在1991年，當時的美國政府就對我們說，北約不會向東擴張，但此后北約進行了5次擴張，5次。每次我們都表達了自身的關切，每次我們都被告知：我們向你們保證北約不會東擴，但這些都只是口頭承諾。帶有我們簽字的文件在哪兒？沒有白紙黑字？那就這樣，再見！懂吧？和這樣的人溝通非常困難，很難溝通。以伊核協(xié)議為例，這個例子我曾經提過。各方談判了很長時間，達成了妥協(xié)，簽署了文件，然而（美國）新一屆政府上臺后，把一切都扔進了垃圾桶，就好像這些協(xié)議從來沒達成過一樣。如果每屆政府都要從零開始，每次都從球場中心點重新開球，能行嗎？那還怎么談？任何問題、任何議題都是如此，包括我們正在討論的問題。因此關鍵的一點就是，確保所有國家擁有平等的安全，俄羅斯與其他國家一樣有這樣的權利。如果我們認為北約借助烏克蘭進行擴張對我們構成了威脅，我們要求他們明白這一點，聽取我們的意見。
王冠：普京總統(tǒng)，感謝您接受中央廣播電視總臺的專訪，謝謝您！
普京：能為中國觀眾、聽眾們做這次訪談我感到很愉快。也衷心感謝你，并向友好的中國人民表達我最美好的祝福。謝謝！
在專訪中，普京總統(tǒng)表示，共建“一帶一路”倡議與歐亞經濟聯盟建設相輔相成。接下來，他期待同中國深化多領域的務實合作。普京總統(tǒng)還認為，陣營對抗思維已經成為歷史前進的阻礙，而中俄聯合聲明此前也強調，各國應該攜手踐行以平等和尊重為基礎的國際交往新范式。
編輯 劉佳妮
